转陆时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:“许助理,把项目让给白芷,她需要站稳脚跟。”
那我呢?
痛苦的滋味却将她塞满,喉咙哽塞,半个字都说不出来。
“许清和。”
是一道裹着清冽的少年音色,又带着变身期尾调的低哑。
相当不耐,出现时却像一颗蹦开的柠檬糖果,香甜四溢。
莫名地,她回过头,仓皇不再,只是有些怔。
此时此刻,这声音出现,许清和才终于意识到这是梦。
但是她也不受控地叫他的名字。
“裴……■……■……”
时隔多年,她再度叫他,却像在水中吐出几个沉默的泡泡。6
此时,犹如潮水漫过又退去,她从温和的窒息感中醒来。
在通身的松软和恍惚中,许清和深深呼吸,她坐起身,无措地揪紧了自己胸前的衣服。
这真是一个多年未曾在口中出现的名字,已经说不出是熟悉还是陌生。
半夜醒来,她竟然体会到从心底生出的,歉疚、遗憾又怀念的滋味。
这种感觉很陌生。
许清和抬起头,看到墙上的电子挂钟,凌晨三点。
待到呼吸节奏平息,许清和吐出一口气,扯了一件外套穿上,拉开了蒙古包的门。
与白日不同,也与黄昏不同,希拉穆仁草原上的夜晚显得天空更加深邃广阔。
没了电灯烛火,天地倏然空旷。
星河浩瀚,一片清闲的寂静中,许清和揽紧了外套席地而坐,仰头静静地放空了目光。
也许是真正闲下来,很多伤怀感受才会挤入脑海。
在这时,她才突然想起来,这些年为什么要让自己忙碌充实起来。
分明当年的自己,根本没有多少惆怅和感悟。
许清和吐出一口气,看着白雾出现又消失。
很久以前的事情,有多么深刻,其实也不尽然。
无非是在童年还不知事的时候,父亲早逝母亲改嫁,与姥姥相依为命。
而后寄人篱下,还没来得及尝到太多安稳的滋味,又再度离开。
小时候,看见别的小孩都有,她才发现自己没有。
但,从一开始就没有的东西,她也说不上太向往。
后来居无定所的不安全感成了常态,现在的她也习惯了漂泊。
只是……有时候会觉得有些落寞。
都说梦中会出现很多不甘和向往,原来不管她想或不想,都是这样耿耿于怀。
许清和在外面坐了很久,直到东方既白,晨光熹微。
她揉了揉眼睛,深吸一口气,站起身。
这时,她才在风中感觉到冷,不过也觉得身体里那些让自己不适的离愁别绪,被彻底吹散了。
……
许清和的一场回笼觉睡到十一点,醒来后,发现自己喜提感冒一次。
在牧场等饭,她打了个喷嚏,娜仁托娅笑着说谁在想她,又让她把手里的小羊放下,别传染感冒给它。
许清和不满地嘟囔:“这可能性也太低了。”
嘴上这么说,但她还是把软乎的小羊放下了。
“骗你的,怎么真信啊!”娜仁托娅大笑着跑远了。
许清和有些恼,想追过去打她,又听到一个牧民叫自己。
“阿许,有人找你!”
“待会找你算账!”
和娜仁托娅放完狠话,许清和应道:“来了!”
“谁……”她扭过头想问谁找自己,看清牧民身后的来人后,瞬间就卡住了声音。
竟然是陆时衍。
第12章
陆时衍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再次见到许清和时的感受。
她入乡随俗得很好,一身蒙古长袍,身形苗条修长。
头上的玛瑙饰品衬得她气色很好,一张小脸洁白莹润,十分有生气地和人说笑打闹。
看到她,陆时衍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。
而后她转过头,看到自己后却立刻收敛了表情,笑意不见。
陆时衍心下一顿,把准备好的说辞忘了个干净。
许清和再见到陆时衍的感觉也很复杂。
他是自己的上司,只是不巧自己喜欢过他。
游戏里是情缘,也只有自己对他抱有‘不可对外人道也’的情感。
在他看来,她合该是个普通的下属、配合还不错的队友,随时都能被取代。
为什么会千里迢迢来找她?
一个多月没见,许清和隐隐觉得陆时衍有哪里变了,但具体也说不出来。
是因为不是她熟悉的打西装领带的精英模样吗?
可当他助理三年,许清和不是没见过他穿休闲装。
场面有些冷,第三个问题接踵而至。
要如何称呼呢?
许清和还保留着在他面前细细斟酌的习惯,最后,她选择不带称呼地问出。
“……您怎么来了?”5
她大概是感冒了,说话带着浓重的鼻音。
这声音落到陆时衍的耳朵里,又很快钻进了他心里,轻轻挠了一下。
他的感情生活实在是乏善可陈,和白芷的感情也说不上轰轰烈烈,非谁不可的少年心性基本不存在在他的生活里。
后来的一切,完全是当她是哥哥遗孀的仁慈在作祟。
可,外人尚且添油加醋说些‘白月光’的言论,那当时的许清和呢?
陆时衍头一次尝到艰涩的滋味,还是在从没开始的感情中。
搜肠刮肚,他终于挤出一句:“为什么要不告而别?”
头脑昏沉,许清和还是在这一瞬间就明白了陆时衍的心中所想。
原来那些被爱的暧昧不是她的错觉。
只是,那些暧昧和特殊,也实在算不上什么。
她突然觉得这一切都滑稽荒诞到了有些悲伤的地步。
许清和无声地叹了口气,看着眼前的陆时衍,发现心里再没有像以前那样的悸动。
放下了吗?许清和想,也许是的。
于是,她笑了一下,说:“我们之间,本来就不需要什么说法,和什么郑重的告别。”
自然,也不必捅破彼此心知肚明的那一层纸。
她看着陆时衍的眼睛,无声地告诫。
陆时衍想说什么,被娜仁托娅一声打断。
“别站着了,吃饭了!”娜仁托娅走到许清和身边,在两人的僵硬的氛围中加了点润滑。
“你是阿许的朋友吗?一起来吃饭!”
……
三个人就这样不尴不尬的回了家。
娜仁托娅的父母乐得见家里人多,觉得更加热闹。
厨房里,娜仁托娅拽过许清和,悄悄问:“他是谁啊?”
许清和一脸木然:“显而易见,前任上司。”
娜仁托娅彻底来了兴致:“怎么?真心发现,旧情未了,他也爱上你了?”
许清和真觉得娜仁托娅吵闹到了有点尖锐的地步。
每个词都像一颗弹起来的玻璃珠,打得她本就疲惫的神经生疼。
人生在世,被辜负才是常态。
更何况是未曾诉诸于口的暗恋,她实在没觉得多耿耿于怀。
此时,能通向圆满的路就摆在她面前,可这样,也未免太委屈以前的自己。
爱只是爱,但爱着陆时衍的她,不算是她了。
“这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吗?”许清和没什么好气,端着新加的菜出去了。
可能是心理作用使然,陆时衍坐在案几前,实在没什么架子,但许清和觉得属于上流社会的那些东西总在他眼角眉梢影影绰绰,和人说句话都有种屈尊降贵的味道。
格格不入。
她和他也一样。
第13章
餐桌上,许清和被陆时衍盯得如坐针毡,于是早早吃完了饭躲到常去的小坡。
娜仁托娅来过几次,说给陆时衍安排了个房间,离许清和的很远。
又说要不要给陆时衍穿小鞋,又说陆时衍一直在找她。
七零八碎的问题把她烦得不行,好不容易把人应付走,清净了没多久,又有脚步声临近。
许清和以为又是娜仁托娅,蹙眉扭头就要轰人,结果看到了陆时衍。
她一下哑了火。
又是这样,陆时衍无声蹙眉,和别人怎样说话都自然,到了他这就没了表情。
沉默片刻,他忍无可忍地打破僵局:“你的辞职申请我没有通过,给你走的年假。”
一个多月的年假吗?
真是从资本家嘴里说出的最美妙的话,之一。
可许清和没有什么品尝的心情,她有些烦躁地一垂眼:“陆时衍,非要这样吗?”
“你就像以前的每一次一样,继续漠视我的感受,不行吗?”
《燕云长歌》中超过时效的‘双飞燕’副本;聚会后,将她丢给别人;在她被千夫所指后的澄清里,他毫不犹豫使用的‘姻缘剪’;还有,叫她拱手让人的项目。
就让这些事情都过去,她不用再在意,他也不用受良心谴责。
“你不知道‘月满空山’是我,就算知道,也没有义务,算了吧,陆总。”
不被接住的情绪,没被实现的期望。
时过境迁,那些想追究的事情,已经不知道从何说起。
千言万语,都变成一句“算了”。
因为生病的缘故,许清和本就素白的脸显得更加苍白,垂下眼时,露出了丝委屈的憔悴。
陆时衍脸色凝滞一瞬,从容不再:“不可能,我们的事情,不是你说算了就能算了的。”9
许清和皱着的眉头没松开,无奈地一叹气。
明明两人之间,从头至尾都能算她自作多情。
她没压住的咳嗽冒出来,而后轻声问:“知道‘月满空山’与许清和是同一个人后,你就觉得,之前发生过的一切都太过分了吗?”
“因为你不一样,许清和,你不一样。”
这句话陆时衍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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